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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62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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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卷回來了。洞房花燭夜,他不去陪他的新嫁娘,跑這來幹嘛?好久沒聽他的聲音,乍然入耳恍然有些陌生,低沈凜然裏摻了絲絲沙啞。

柔軟的床褥一陷,待他靠近了才聞得股濃烈熏人的酒味,原是喝多了,怪道聲音聽著很不大對勁。略顯粗糙的掌心輕輕拂過我發頂,在眼簾上停了停,落在我肩上,不輕不重地揉著,揉了會往下一寸寸地捏著我的胳膊、手腕。他使得力道很輕巧,舒服得我快睡著了,我也是這麽打算的,可秦卷卻不放過我,慢慢地說著話。

他說的事很零碎,一會是去年打了多少仗,一會是今天看了多少折子,一會又是魔尊那小鬼煩得很不聽話。總之漫無邊際,什麽都說。這搞得我很憂愁,原還以為他失了憶,轉成了冷峻高深型的大魔頭,沒想到內裏竟比三萬年前還要磨嘰瑣碎。過了會,我料定他是喝醉了。這當真稀奇了,以前我每次見秦卷喝酒皆是副千杯不醉的瀟灑模樣,經這許多年,酒量不見長反淺了許多。

無奈我開不了口,說不了話,不得將他譏一譏,嘲一嘲。只得強忍著不耐,由他和揉面團似的將我全身上下捏了個遍,他手倒還規矩,沒碰不該碰的地方。過了會,我明白過來他這似是在替我舒筋活脈。

說著說著,他的人挨得我更近了。我的嗅覺自恢覆以來比之前靈敏了百倍,他身上的酒氣猛地沖來,差點沒熏暈了我。痛苦萬分地皺了皺鼻子,手攥著褥子,悄悄將身子扯得離他遠了些。

自以為這小小的動作斷不會落入他眼中,哪知按摩著我腰的手一僵,我的心頓時拔涼拔涼。果聽他喉頭溢出聲低笑:“能動了?”

我裝死,腰上的手輕輕掐了掐,撓得我心癢癢,竭力木著臉□著巋然不動的姿態。那只手順著脊骨一寸寸摸上去,從衣襟滑入:“還裝?”

後頸裏竄入的涼風,讓我禁不住抖了抖,我悲憤地狠狠一把按住他在衣內肆無忌憚揩油的手。

他反手將我抱入懷,蹭了蹭我額頭,長籲口氣:“終於醒了,我還以為……”

半晌,沒得動靜。他仍抱得我很牢,可我恍似生了錯覺,貼著自己的那具身軀冰涼得像……沒有一絲生氣。我還想去細究,可自己的精神頭委實不振,究了究也就隨之睡去了。睡夢裏,那道暖光黯淡得已近若有若無,看得人心驚。

這分心驚持續到我醒來,一摸身邊,被裏沒了熱氣,人走了好久了。撐著身子靠在床頭,我想自己就算再蠢鈍,也看得出這秦卷大約是沒有失憶的。沒有失憶,他卻擺出副與我陌路相逢的模樣,可見心底對當年事仍是存了些氣性的。他現在已成了親,又與我這樣糾纏,顯見是極不妥的。雖說以他的身份,娶個正妃再娶個側妃,無可厚非。可他若想讓我做他小老婆,先不看我情不情願,就怕他和連婉還折不起這福分!

心裏頭亮亮堂堂地過了一遭,摸摸索索地爬起身,試著喚了幾聲,裊裊回聲一重重蕩在宮中。魔宮就有這個好處,上自主子下自宮娥,都喜神出鬼沒。眼睛現下暫時是看不見了,無妨,也非頭一回了。虧我之前托秦卷對旁人道我是雲游八荒去了,這下真落實了。

避開宮中守衛與侍從對我來說不是難事,難的是這魔宮曲徑通幽的叢林園子,七拐八繞,走得我頗為心累。摸了塊石頭坐下歇口氣的空當,耳尖一抖,背後的草叢簌簌分開,避之不及,我與那人迎頭打了個照面。

“姑娘在這做什麽?”來人是個女子,看不見她的容貌,聽聲音倒是個溫婉近人的:“可是迷了路麽?”

我應了聲是,那女子笑了笑,卻有幾分落寞,道:“巧來我也無事,便引姑娘出園子好了。”

我又道了聲謝,便隨她而去,走了幾步我問:“不知姑娘芳名,改日也好登門致謝。”

她頓了頓,道:“舉手之勞不足掛齒。”

這一趟出逃我本就沒抱什麽打算,果不其然,剛隨她踏出林園一步,聽得她呼吸一滯。秦卷冷幽幽的聲音響在前方:“大病初愈,這是要往哪去?”

我懶洋洋道:“大驚小怪做什麽,躺久了散個步而已。”

脖子一緊,我被提回了棲梧宮,拎回去前我不忘回頭笑瞇瞇地揮著手道:“今日多謝了,改日有空再聊啊。”

回宮後神農氏的小兒子替我把了把脈,假惺惺地賀喜道:“尊神不愧父神嫡脈,覆原之神速連昭聖君上都比之不得。”

我摸了摸眼睛道:“那為何我還看不見?”

他啞了啞,秦卷在旁咳了聲,才又道:“這個嘛,五識覆原總有先後,再過些日子便可了,尊神切莫心急。”

我哦了聲。

秦卷押著我吃完了藥,便與他一同匆匆走了,換了兩個小宮娥守著我。聽她們的聲音不似是先前兩個,我隨意問了句,兩人默了一會,一人顫著聲道:“因沒守好尊神,被君上下令杖殺了。”

“……”端著茶水一歪,潑了我一膝。我忘了,這裏是魔界,而秦卷已是魔族,一兩條性命在他眼中興許連螻蟻都算不上。

其後幾日,秦卷沒再回棲梧宮,想他正值新婚燕爾,濃情蜜意時,自是分不出多少空閑來。連讀了數日經後的我,心靜了許多,抽空勻氣探了探自己的身子,發現蘊含的靈識修為厚實精純不少,似也不多畏寒了。這叫我很滿意,神農氏那小兒子看著是個花哨的主,沒想到真有那麽幾手。由著他,我不由地聯想起了雲姬從前對自己的嚴厲教導,閑暇時分重拾起了舊業,練練藥來打發時間。

既然秦卷與連婉已成了親,思量著也該擇日回九重天了。魔界這地方多待一日,就多一日是非,早走早省心。派人喚了廉貞他們來,其他幾位星君倒是巴不得立即就動身的樣子,只有廉貞猶豫著道:“雲祖的身子尚未大好,要不再等幾日?”

我道:“無妨,九重天也是有藥君的。你們且去收掇行李。過幾日連婉回門,與之一同回去即可。”

廉貞退下後,宮娥道有人來訪,是那日帶我出林子的姑娘。我正琢磨趁剩下這幾日去找她,孰料她自己送上門來了。她此番來是聽聞了我的身份,特來賠失禮沖撞之罪的。

雖說這罪賠得有些突兀,但自己承了別人的恩情,謝還來不及,遑論計較了。難得這裏有個能說上話的人,與她笑談了一個下午。女子妙語連珠,見識見底廣博通達,心情不錯。

晚間宮娥伺候我用膳時談論起此人,宮娥默了默道:“容小婢多嘴,尊神與她少來往的好。”

“為何?”

她卻不肯再往深處說了。

偶爾我也會與那姑娘在庭院裏走走,有秦卷派人盯著自然走不出多遠。這日晌午,我與她在棲梧宮後頭的小雪桑林裏散步消食,漸漸地,跟隨在後的腳步聲淹沒在了沙沙落葉聲中。

她正與我笑道四海八荒裏頭的饕餮美食,我突然道:“你這仙障打的不夠厚實,我替你補一補。”

倏地,盈盈笑語靜默了,一會她勉強笑道:“尊神說什麽,小女聽不大懂。”

因著看不見,我隨意指了指:“你費了這幾日心思,不就是為了誆我來這裏麽?秦淺清。”

她極力想穩住嗓音,可仍不免帶出兩分顫抖:“你究竟什麽時候知曉的?”

我淡淡道“我與你雖相識沒幾日,但我這人吧,記性從來頗好。你這一把好嗓子,我可從三萬年前惦記記到了現在。”

地上的枯枝被人踩碎,她離我遠了些,我笑道:“你和塗山換相比,倒是沒多少長進,反而虛退了不少,以前的你膽色可比現在要壯實許多。否則,也不會拖了好幾日,才下定決心對我動手。”

“……”她沒有說話,可四周升起的濃濃煞氣表明她正用實際行動來時實踐我剛剛說的話。

我慢條斯理道:“在殺我之前,我想問你幾個問題。你既是重華的未婚妻,他是神帝,你將來就是神後,榮辱一體。為什麽你要陷害他?”

“你知道什麽!”她厲聲打斷我的話:“重華他眼中從來都沒有我,我不過是個頂著他未婚妻名頭的笑話而已。高俊上皇替他下聘娶我,不過是看上我鳳族的血統,可自從你出現以後,我僅有的引以為豪的身份一夜之間變得毫無價值可言。你說,一個女人,沒有依靠的家勢,再沒有丈夫的寵愛還能怎麽立足?況且是恪守門第之見的神族!重華負我,我又為何要忠心與他?”

我沈吟了會,道:“你背後的人到底是誰,又為什麽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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